无恒难以做医生 国医节说岳美中

03-17 是国医节,开设【大医精诚】栏目,志在缅怀矢志岐黄,心系苍生的大医们,愿中医之魂薪火相传。

我出生在河北省滦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里。父亲早年扛活,后来靠种几亩薄田兼做挑担叫虫支撑家计。我们兄妹五人,我是老大。八岁上,父母看我体弱多病,难务耕事,也为将来添个识文断算的帮手,咬咬牙送我上学,东挪西借地巴结着供我读了八年私整。我看家里作难,跑到濠县城考进半费的师范讲习所学了一年多。这种求学的情况,我在《六卜初度》的诗中,有一首写到过:

   少小家贫病不休,   学耕无力累亲忧。

   因规夜课迟安梦,   为各束修早饭牛。

   酒食屡谋精馔供,   序庠频遣远方游。

   严亲纵逝蓐亲在,   六十该儿也白头。

   

我十七岁当小学教员,一面教书,一面随乡居的举人李筱珊先生学习古诗文词。其时,军阀混战,濠县正当直奉军争夺的要冲。烧杀奸掠,民不聊生。我当时抱着空洞的救国心,慷慨激昂,写了小说《灾民泪》、鼓词《郑兰英告状》、《民瘼鼓儿词》等许多诗文发表在《益世报》等报刊,想转移风俗,唤醒痴迷。但少年意气,吶喊无应,转而想从古书文中找出路。一九二五年夏,听说梁任公、王静庵创办清华国学研究院,又和裴学海等几个同好一起重温经学,兼研小学、史学,准备投考。暑期应试落榜。虽然受了一次打击,却更加发愤读书,每日教书、写稿,苦读幷进。不久,累得吐了血。某医院诊云:“肺病已深,非短期可冶。”考学无望,教职也被辞了,真觉得前路漆黑,大难将临,儿无生趣,又不甘心那样死去。难道医学对肺病真的没有办法吗?床第呻吟之中,萌发了学习中医的念头。买了《衷中参西录》、《汤头歌诀》、《药性赋》和《伤寒论》等书,边读边试着吃约。一年多田野问的生活,休息为主,吃药为辅,肺病竟慢慢地好起来了。觉得中医确能治病,于是央心学医,自救救人。

   

学医,到哪里学呢?穷乡僻壤,无师可投;家口为累,又无力外出从师。只好托朋友找了一个村塾,学生不多,一边教书,一边学医,一边继续写诗文。

这一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和爱好,二是想小补于经济。

学资供养家口,稿费就用来买医书。三年之中拖着病弱的身体,日教夜学,读了米元以后许多医学家的名著多种。缺少师友商问,就反复钻研揣磨;为了体察药性,就攒钱买药回来品尝体验。能尝的药,大都尝试过。有一次尝服石膏过量,泄下不止,浑身瘫软,闹得几天起不来床。学东知道我在读医书,有时家里人生病也找我看。我慎重地认证用药,往往有些效果。

一九二八年春天学东一个亲戚的女人患血崩,找我去治。初不敢应,后经学东面恳往治。几剂药后,竞见平复。春节时,全家人坐车前来致谢,引起轰动。就在这同时,邻村一个叫徐福轩的小术匠,突然发疯。烦躁狂阉,忽地登高跳房,忽地用手抓炕,新铺的炕席一抓就是一片。发病月余,家里人捆管不住,经医不愈,村人荐我。我细察其脉象症候,系阳狂幷有瘀血。予雕胃承气汤,仅一剂竟拉赤屎而愈。阳狂一病,并非难证。但在当时,村人却传为神奇。找我看病的人就越来越多了。

  

 一九二八年秋天,好友吴绍先古道热肠,和几个朋友凑了点钱,在司各庄帮我开了个小药铺,方劝我行起医来。说是个药铺,起初就是一间小房,里边一张床,两个药箱,几堆书。睡觉、吃饭、看病、卖药,都在里边。后来起名叫锄云医社。因为原来教的一些学生的家长不愿易人,恳我继续执教。一则于情难却,二则光靠行医难糊家人之口,就和两个友人一起在医社后边的一闻房子里办个尚志学社。白天,看病卖药之外,在这里讲四书五经,晚上,攻读医书,思索H问的病案。我行医之初,靠书本上的一些知识辨病投方,疗效幷不高。但几年之中,却对农村的经济状况,疾病种类、药品需要等,获得了不少的经验。同时,从读书的惑豁、临证的效失、病家的愁乐之中,进一步体认到中医学术对社会人群的作用,益发坚定了终生研讨中医学,献身学术的决心。

行医之初,生活十分艰苦。出诊看病,经常以病弱的身体,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,奔波于夏日的湿暑、隆冬的海风。有人功我还是读书找事谋个前程,我当时曾作《遭情歌》数苜述说心境。其一是:

   懒粤弹,   不学仙。

   觅奇方,   烧妙丹。

   针砭到处症瘕散,   秋风橘井落甘露。

   春雨杏林别有天,   山中采药云为伴。

   奠讥我巫医小道,   且羞他做吏当官。

   

一九三五年,朋友把我介绍到山东省菏泽县医院住中医部主任。一边看病,一边教授几个中医学生。